2015年5月22日 星期五

就算當狗,也要走在主人前面 (下)


隔天就開始一連五天的中秋國慶假期,連日來的辛勞終於結束,大家總算可以好好的解放一下,每個人懷抱著這樣的心態準備度假,前一個星期的瘋狂大加班,終於變成過往雲煙。

不過這個客戶的屎尿怎麼可能就這樣結束?

環抱著期待,與忐忑不安的心,我坐上了凌晨12點的客運,準備回南部,就著星光與車燈,回憶這一段莫名奇妙的時間.........輕音樂讓我幾乎入眠,手機鈴聲卻劃破與夢的連接。

Gene......金控客戶還要比稿,時間是下星期三。」CD的聲音傳來。


我想我還沒醒,這一定是幻覺,嚇不倒我的!

「不...不是已經輸了嗎?」我晃晃我的頭。

「本來是以為給另一家做了,但是這也只是下面人的想法。董事長說,他雖然認同另一家的策略,不過他現在方向改了,大改,所以要我們可以重比。」

「方向改?」
那我們之前的比稿,全部全部,都是玩玩的就對了?

「我也不好意思叫你明天就回來,星期一,大家都來吧!」

我可以理解CD聲音裡的無奈,他從英國回來之後以為逃過了地雷區,沒想到竟還是被手榴彈K到。

那我呢?五天假期瞬間只剩三天,什麼興致都沒了。

突然間,我不怪阿抗們了。

因為面對這樣的客戶,你給他什麼樣的策略都沒用,因為他的想法會像天氣般不時的改變,一改你就算花上五個晝夜擬定再好的策略,都會付諸流水。

我呆了好久......然後開始認真考慮我要不要在台中就下車算了。


Hello Kitty?」SAD一臉狐疑。

「取代林志玲?」我皺起眉頭。
什麼時候,這兩個東西的地位與概念是可以互換的了?

「我被從高雄叫回來,就是為了要讓這隻無嘴貓穿上林志玲的衣服?」
AE
點點頭,又搖搖頭,對我的問題顯的疑惑不解。

我一定是去卡到什麼東西了。


同樣的會議室,同樣的人物場景,什麼東西都似曾相識,一切回到了原點,要不是我自認很清醒,我會以為時光怎麼倒轉了?

「董事長很認同用林志玲的策略,但下面的人一直告訴他林志玲不能用,然後他就決定,用他們所有的Hello Kitty來做代言人,這次要抓高級族群。」

所以算是被另外一家廣告公司給弄了,他們用一個不能用的代言人來把我們拉回地獄………

「下面的人有沒有告訴他其實另一家比較好,我們爛透了就別再叫我們比?比個屁啊?而且還星期三比稿,放假完隔天?就是擺明的叫人家不要休假就對了?」

「而且這個決定一定又是熊熊想到的對不對?這次的比稿還是會比完就算了對不對?」

Hello Kitty跟用林志玲怎麼會是抓同樣的族群?一個是卡通人物一個是名模,一個代表卡哇伊一個代表時尚;辦林志玲的聯名卡就能像她一樣有巨星般的待遇,
那辦Hello Kitty卡怎樣?就會跟她一樣變成五短無嘴,然後能交個像丹尼爾這樣的男朋友嗎?

我倒想看看這次AE要怎麼發展這個策略。

「用XX銀行聯名卡,Hello Kitty讓你優惠多更多。」

我們一句話也沒坑,東西收一收,一起走出會議室。

既然AE吃了秤砣鐵了心就是要多到底,我們創意部決定要自立自強,雖然說我們一直都是自立自強,但這次是要比自立自強還要再自立自強.........

我到底在說什麼.........

反正董事長不曉得還會耍什麼花招,比到了也不見得是好事,雖然說連上面都說不要比了,比這種一點意義都沒有;但有預算怎麼可能不爭取,犧牲了廣告公司的驕傲,也犧牲了大家休假的時間,既然都來了,做就做吧!

幸好這次不用再做Motion Board,突然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。

星期一,別人在休彈性我們在公司上班,星期二,我們想出了腳本。
星期二,別人在歡度國慶我們在公司加班,星期三,我們做完了全套廣告表現。

有沒有覺得上面的時間描寫怪怪的?
有什麼好奇怪的,這兩天,我們老是跨到明天啊!

星期三又是提案日,離上回提案剛好又過一個星期,這回在客戶大樓下方我已經不會感到頭暈,因為前方不再是未知的旅途,心中清晰如明鏡,後續的發展......

沒有結論,沒有輸贏,沒有謝謝,什麼都沒有,然後董事長會再改變一次想法。


因為CD去了另外一個客戶那邊交片子,這次的腳本是由我來主提,用我熟悉的Story Board提,要講到那個「傳說」聽不懂腳本的董事長懂,看來是一項艱鉅的任務,其他不說,這一點還頗值得期待。

值得期待......

期待......

期待......

.........

幹!董事長到底是要不要來啦!

我們一等就是兩個鐘頭,董事長與一堆幕僚在隔壁大會議室裡開著會,我們則是在旁邊的小會議室裡等不到人,我們另外一個客戶還有一堆東西我都還沒寫完,我竟然在這邊浪費生命;當中不斷有人來來去去,告訴我們快了快了,他會提醒董事長.........顯然說的比做的還要容易點。

就在大家不曉得第幾個哈欠結束之前,門口突然湧進一大群人!

帶頭的竟是董事長。

我們從椅子上彈起來,他怎麼就這樣過來了?

而且他就打算在我們這間站著聽提案,我們什麼投影機都沒裝,電腦也還沒打開,大夥兒一陣亂,副總倉卒的叫我直接提腳本。

直接提腳本?阿前面的策略呢?都不用講嗎?
這樣提腳本會死吶!

看來箭架在弓上是不發不行了,因為副總已經把我推向火坑......
不是,是副總已經叫董事長看向我這邊.........

「董事長、各位主管好,我現在開始這次的修正提案,本次的主軸是......

在提完之前,大家都站著,我看董事長的眼睛自始至尾,就一直在手上某張簽呈上面,抬頭看腳本的時間,大概只比他走在路上看路邊的野狗多一點。

提完腳本,AM講了一下預算的分配,董事長說他要去聽下一家了。

等待兩個多小時,提案五分鐘,只講了廣告表現部分。

我們今天到底是來幹麻的。

而另一間小會議室裡,另一家廣告公司看到董事長這樣聽我們提案,快手快腳的架設好了投影機與電腦,讓董事長坐下,好整以暇的聽完從策略、腳本到媒體規劃整套的提案。

看著對方提案提了快20分鐘,副總的臉也像戰敗的牛頭梗般越來越垮,他心裡一定很懊悔,剛剛在緊張什麼?
為什麼不請董事長等一下先讓我們架機器……為什麼不請他先去聽另一間的提案……為什麼……

好笑的是,副總還問我提案在緊張什麼?唉.........


結果一點都沒有出乎意料,沒有結論、沒有結果,什麼都沒有。
我則是在晚上七點才開始寫我今天這一整天該寫的文案。

兩次比稿,比的都是假的、都是空的東西,都只是某人隨便靈光乍現的念頭,沒有評斷標準,沒有目標、沒有比稿費,只為了那位董事長想說什可以聽聽看,兩間廣告公司連續兩個星期沒有好好睡過一天覺,筋疲力盡,不知道到哪一天才能結束。

這個集團總有一天會嚐到惡果,但這種話我們也只能說給自己聽……

有什麼樣的父母,就會教出什麼樣的子女,寵壞了客戶,他就變成驕縱的死小孩;你要說為了預算只有折腰,但我要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這個客戶,要什麼給什麼,老是被牽著鼻子走,反而讓死小孩認為你不夠專業,不配當為他規劃的事業夥伴,只配作他的狗。

做廣告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了,做牛做馬都不足以形容那種不被尊重的感覺,但就算是為了五斗米做狗,也要做一隻走在主人前面,能為他帶路的導盲犬,而不是叫你往東就往東,叫你往西就往西,叫你吃屎你就吃,最後還被嫌怎麼老是跟在後邊,毫無建樹。

廣告人的格調,腰桿子就算直不起來,起碼也有點脾氣行不行?

說到這裡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嗎?

我很想很想...說,是的,結束了,你們可以不用再看下去了.........


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


10/14
,星期六,大家在補上班,我們Team都在偷偷放假,但倒楣的設計卻臨時被抓去這個金控客戶那裡,一待就是待到晚上八點,為什麼?

還能為什麼.........

「老闆決定不要用Hello Kitty了,因為他想出這張聯名卡的名稱有個 "A" 字, 所以決定要用哆啦A夢作代言人.........

死小孩你怎麼教都不會聽,因為死小孩天生就是死小孩,作為他的狗,天生就是要讓他拖著走,直到腳斷為止。





PS:就在這件事的十年後,也就是去年,這張聯名卡終於正式上市,真是可喜可賀、喜賀、喜賀……




.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